于是我二人一驾云,一驾阴风,转眼到了九天司命府大门前。那衙门倒不是我们凡夫俗子想的那么煤烟熏的,一般朱漆廊柱,彩画大门,在横匾上,黑大光圆,写了六个字“九天司命之府”,一笔好字。郝三笑道:“老张,你看我们这块招牌如何?”我连声说好好。郝三笑道:“又一个实不相瞒,这是我们的商标。我们这是清苦衙门,薪俸所入,实不够开支,就靠卖卖字,卖卖文,弄几个外快糊口。敝衙门虽无他长,却是文气甚旺,诗书画三绝,天上没有任何一个机关可以比得上我们。”
说着话,我们到了一爿小酒馆里,找了一个雅座坐着。郝三一面要酒菜,一面写了一张字条去请张楚萍。我笑道:“凡间古来做言官的,都是一些翰林院,自然是诗酒风流。你们九天司命,千秋赫赫有名的天府,密迩天枢,哪里还有工夫干这斗方名士的玩意儿?”郝三斟上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还向我照了一照杯,低声道:“我现在是无法,以我本性说,我宁可流落凡间,做一个布衣,反正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于今做了一位灶神,应该善恶分明,据说密迩天枢,可是……就像方才龙女小姐那一分狂妄,我简直可以拿朝笏砍她。然而……”我道:“你既有这分正义感,为什么不奏她一本呢?”郝三将筷子夹了碟子里的炝蚶子,连连地向我指点着道:“且食蛤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