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挪动小脚,枯藤样的食指一点:“这大脸庞我偷偷去见了,富富态态和和气气仁仁义义白白净净怪招人爱,一喜欢,就想说我是你奶,我怕说了人家嫌你还有个奶,不愿了,我没说是你奶。”
祖母脸上沟壑纵横,黑斑累累,眼珠被岁月打磨得枯黄黯然,身子瘦小成了一只历经沧桑的黑乌鸦,满头银白稀稀疏疏掩藏着我家几十年的传说。我感到忽然间被一股神圣的情愫击中了,纵有千万条理由,再也无法出口。我拿起大脸庞,就像赌徒拿着一张决定胜负的牌,迟迟不敢打下。我对着这姑娘心里说:你不会打扮,或许能证明你还没学会虚伪,或许你还很聪明,或许你还很善持家,或许你的绝世美貌确实叫一个未入流的摄影师糟践了。我想,横竖是个不如意,还不如让亲人们如意一番吧。我说:“这次回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前一段我叫省委秘书长的三女儿给迷住了,差点上她的当,她要我做她家的上门女婿,又要天天有澡洗,有彩电看,我想着你们一把屎一把尿养我不容易,咬牙和她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