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从历史角度而言,暴动自有它的美。论场面宏伟和悲壮,石垒战并不逊于丛林战。一种有森林的灵魂,另一种有城市的心灵。一种有约翰·朱安,另一种有贞德。暴动将巴黎性格的最突出特质:慷慨、忠勇、乐观和豪放,映得通红,显得十分壮观,照见表明勇敢是智慧的一部分的大学生、毫不动摇的国民卫队、店铺商贩的野营、流浪儿的堡垒、藐视死亡的行人。学校和宪兵团相冲突。双方的战士之间,归根结底只有年龄的差异。他们是同一种类,全是坚忍不拔的人,二十岁为理想而牺牲,四十岁则为家庭而死。在内战中,军队总是愁眉不展,以谨慎克制对付英勇果敢。暴动既显示了民众的大无畏精神,也训练了中产阶级的勇气。
“这固然不错。可是,这一切就值得流血吗?岂止流血,前途也黯淡了,进步受到损害,最善良的人惴惴不安,正直的自由派失望了,外国专制主义看到革命自我伤害便幸灾乐祸,而一八三○年的战败者又神气起来,说什么:‘我们早就有言在先!’还有,巴黎也许扩大了,但是法国肯定缩小了。还有,干脆把话说透,自由变得疯狂,维护秩序的力量则变得野蛮凶残,往往大肆屠杀,虽然战胜了自由,却也染上了不光彩的血污。总而言之,暴动总是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