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就是那个时候附了我的身。黄瞎子说得对,入定,参禅,句句是真理。真难哪。八里岗人都是自己闯,谁也帮不了谁。巧巧,太晚了。巧巧,你连自己都不清楚。八里岗人都是这样,干起来就不会停止。老人们说,几百年了,全是这样。记得老黑格尔说过:恶是人类社会前进的动力。说得无比正确。你干得很漂亮。可是晚了,我也是八里岗人。我也决定了。”他不由自主地又盯住那几片血痕。
这话巧巧有一大半没听明白。
田永川爱怜地看了巧巧一眼。
“永川哥,你说的鬼是谁?”
“你应该知道,你最清楚。”
田永川又在看那些血痕。
又一天的傍晚,田永川正在玉米地锄草,他忽然听到身后有喘气样的哭声,一扭头,大吃一惊。
巧巧站在那儿,脸上有几片青紫,衣服很脏很脏,动都不动,石头人一样,突然大吼起来。
“田永川!我恨死你了。可惜我没力气,我真想扑过去,把你的脖子扭断,我恨死你了!你白长了那么大气力。你是个瞎子!我真想杀死你。田永川,真想杀死你呀!”
田永川不明白是为什么,随便说了几句。
“一报还一报,咱们俩两清了。这些年你给我家的钱我会还的。我刚知道这事。你用不着恨我,明天我就走了。八里岗人从不受人恩惠。我喜欢过你。如今我只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