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是个想办正事,无不失败,左道旁门,一学便成的天才。八哥被他训练得和我们危楼大众一块早请示,晚汇报,伶牙俐齿,对答如流,语录歌也能唱,堪称“文革”伟大成就之一。
副科长二马,看着造反派江山坐稳,他又不甘心永远坐冷板凳,想借这只八哥,造成一个献殷勤的机会。正好造反派大联合庆祝大会在Y街十字路口召开,他便借花献佛,从乔老爷家拎出这只聪明的八哥登台表演。鸟的一身黑羽,二马遗憾无法染红,但鸟笼、鸟食罐,用红绸裹住,捧上台去,也红作一团,万千观众,远远看去,也不知是何等宝物。也许这位八哥,很少作过报告,头回登台表演,难免有些紧张失度;也许动物的特异禀赋,觉得二马讲话的嘶嘶声,很类似威胁鸟类安全的蛇或鼠的动静,思想有抵触情绪,不愿为他引吭高歌。第一遍,它口齿不清,嘀里咕噜,谁也听不明白。造字号老爷让人把麦克风拖到八哥面前,二马见它不理不睬的样子,急得差不多近乎恳求了:“快说,八哥——”他觉得这样称呼不够尊敬,连忙改口:“老八,你快请示汇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