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萌生的爱情刚刚发现时便随着被爱者的死亡而死亡了。如果他能侥幸活下去,联系他和她的除了关于新三团,关于这场阻击战,关于那首团歌的回忆,再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了。
想起了那首团歌。
他木然地跪在她身边,从她胸前军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电文纸。电文纸上浸满了血,纸上的歌词大多看不清了。他却透过鲜红的热血,分明看清了上面的字,那是他写的歌,新三团团歌。
想象中的歌声在耳边回荡:
马鞍山前飘扬着我们的战旗,
炮火硝烟弥漫了我们的阵地,
为了民族的解放,
弟兄们英勇抗敌。
不怕流血,
何惧捐躯,
新三团无愧于历史的记忆……
在想象的歌声中,他重新回到段仁义身边,偎依着他的团长,等待着那个必然要来临的黎明——血战后的第三个黎明,并在那无望的等待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他和段仁义置身的地方距下岗子村不到百余米,距前沿阵地也不过六七百米。下岗子村被炮火轰平了,周围的树木也大多被崩断、掀翻了,前沿阵地上的景象举目可见。
那是一幅惨痛的图画,视线所及的半面山坡上铺满了鬼子、汉奸和弟兄们的尸体。昨夜最后的战斗是惨烈的,弟兄们和冲上来的鬼子汉奸拼上了刺刀。肉搏的痕迹处处可见,战壕前许多弟兄临死还握着刺刀,有的弟兄是和鬼子撕扯着死去的。他还亲眼看到,二营一连的一个弟兄,身上捆着五颗手榴弹,和冲上来的鬼子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