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设想,他的这位侄儿主上应该会先跟他寒暄数语,问问他的身体,问问他的那些堂兄弟,然后再随意地问问朝事。而他呢,可以一边作答,一边不时地咳嗽几声,以示年老多病,且答话时尽量口齿不清,说了前言就忘了后语,并不时重复着说过的话,以示他年老糊涂。到这个时候,侄儿主上要么是以厌恶的心态敷衍他,要么是很同情地安慰他,而他则或自责或自怜地再说几句胡话,博得侄儿主上几句宽慰后,他便可以掏出袖中被体温焐得热热的奏本,顺便滴几滴老泪,最后便可带着侄儿主上的恩赏回他的寻安君府颐养天年,含饴弄孙……那么以后所有的风风雨雨便全沾不上身了!
可是……为什么却是当头一道诏谕?
诏谕啊!便是连推托、婉拒都不可以的!
“寻安君?”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提醒着这位看起来似被这巨大的恩宠震呆了的寻安君。
不知道这个时候装晕能不能逃脱过去呢?寻安君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玉座上的侄儿,目光才一触那双漆夜似的眸子,心头便咚地狠跳了一下,脊背上生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