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在往常惜时听了,是不愿受的,不过为了求人家援助起见,不能人家刚一开口,就把人家的话顶了回去。因踌躇道:“这个我很明白。不过……”
仲掌柜将手摆了几摆道:“阁下的困难,我是都知道的,若说到欠缺川资这一层,那倒不成什么问题,兄弟可以和世兄办一张三等火车票。”
惜时皱了眉道:“这很多谢老掌柜的好意,只是我现在这种情形,怎好回家去呢?”
他说着这话,倒向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一看,仲掌柜道:“当学生的人,还不是怎样出门,怎样回去,难道还另外要做一套行头才回家吗?”
惜时道:“寒假的日子不多,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来往的川资,很是可观,何必费上一笔钱呢?现在我认为困难的,就是伙食零用两件事,天天都发着愁。至于学费,好在还有些时日,那都不忙,若是为了……”
仲掌柜又不等他说完,连连摇手道:“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因为令尊这次回南,心里非常不痛快,后来令尊在会馆里住着,我们差不多是每天见面的。这些情形,我都知道。过去的事情,那也不必说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世兄回去一趟,见着令尊,把过去的事情,和令尊说几句后悔的话,一天云雾都过去了,那么,以后世兄在南方读书也好,到北京来读书也好,总好说话。假若世兄还要在北京不回去,同乡纵然接济一点款子,不算什么,可是将来令尊知道了,不但不见同乡的情,恐怕还要怪同乡多事。世兄是个读书的人,对于这种事,一定总是很明白的。我们做朋友的,只要有机会,总是劝人家家庭合拢,没有把人家家庭拆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