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二十七岁,一件蓝布大衫罩在她的不胖不瘦的身上,穿起来非常合体,这又是和村中的妇女们总是把衣服剪裁得宽大的有些好笑的土气又不同了。脸面有着过度的焦黄的颜色,那上面涂抹着黄的、白的带有着一股奇香的脂粉,在她的圆溜溜的两只善于眨动的眼睛的上面,修出来两道窄小的柳叶一般的黑色的眉毛,她那鲜红的嘴唇,为她那被大烟熏黄的牙齿连累得不免有些减色。
“别挖苦人吧,闲话少叙,我是找你的老爷商量事情来的。”施大先生说,有意地向后退了一步。对于这个被人们称颂为“狐狸精”的女人,他实在不愿挨上她的边,免得连出混乱听闻的瞎话;而其实,他这斯文到家的绅士,确确实实地在睡眠中越规地梦见过她有三四次,这不可告人的隐秘是直到现在还藏在他的心底。
“这可太不巧了,他出门了。”对方在轻佻地掷出来一个微笑,一面送上一支洋烟。
施大先生没有抽烟,女的倒是很痛快地自己点燃了,她一边喷吐着浓重的烟雾,一边在真真地瞧着她的客人,好像在探问着他说:你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