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生……”孩子的眼里仍泛着泪光,扑进面前人怀里,紧紧地抱住,忽然发现他的先生竟是那样的瘦——是月余的休息从未补偿他的清减,还是有更多的风雨磨蚀了他的骨骼?
却听那人淡定一笑:“世子啊,你一生之中可能不止我这一位先生,可你却只有王妃这一位母亲。”
一句话,便烙了一生。直到多年以后,之惟还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这一句话来,想起这一句话所挽回和维系的他这一生最后的亲情。
后来,他终于肯随着君潋站起,跟着他来到芙蓉池边,看见月下静敛的碧波中点点新绿色的光影,大约一池萍碎——春色三分,本就是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君潋倚栏而坐,之惟枕在他的膝头,看他吹笛。
他吹了很久很久,直到之惟已经从未听过那些曲调;
他吹了很久很久,直到之惟看见彼此的发上已经有着点点露水凝华;
他吹了很久很久,直到之惟望见了天空中泛白的曙光,近近的晨曦怡和,远远的日上喧嚣……
之惟甚至以为他会一直一直的再吹下去,吹到天荒地老,但他却最终放下了笛子,道:“世子,该入宫了。”然后,微微的笑。
五 兴来三弄有桓子
轩龙文武大广孝皇帝之下隆熙三十三年
四月,王乃引兵趣秦原,鸣鼓而西。贼闻之,至百城,返,王邀之于隘,以火攻之,尽复得其所掠,斩敌首万余,降达勒;盐仓尹亦出精兵袭贼辎重于潘原,杀数千人,贼遂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