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生长着的秩序,继文王演《易》成“礼”,孔子和孔子后的一代又一代儒家,都在《易》上演着他们的同一个“礼”。
需要道家来打破《易》的恶循环。需要由《易》,由太极而二仪而四象而八卦而六十四卦……“生生”的无穷运动,即由“有”,回到《老子》《庄子》的“无”,回到元初的也是终古的“无”。“有”的理性返归“无”的智慧。在失去了龙和凤之后,从庄子语言中飞起的蝶、鲲、鹏,成为《易》阳爻“——”阴爻“— —”的秩序之网追及不到的翱翔与翩飞。蝶鲲鹏是飞过青铜的汉语智慧的第一度自由。但是,蝶也好,鲲鹏也好,仍然是环绕《易》的循环,在同一个半径上由起点飞回起点的循环。它们的翅膀穿过了主/客、时/空、有/无、生/死,却仍然飞不出《易》。一句话,蝶鲲鹏的自由是已经抵达的无限,而已经抵达的无限便是另一种有限。蝶鲲鹏,受生命力的第一推动飞起,由于不再有第二次、第三次……推动,那继续着的,不过是一种永远不能归巢不能再次起飞更不能击落自己的倦飞罢了。蝶鲲鹏再也飞不出它们自己了。而且,一旦有蝶影、鲲影、鹏影自飞的幻影,我们对龙对凤的远古的记忆,也必然忘却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