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伯那时候在厦门谈生意,说马上过来。
我跟我妈说了,她很高兴,让保姆去做几个菜。
于是,我们等了一会儿,两三个小时后,周伯伯就从厦门飞过来了。
只是短短一个上午而已,她已经昏昏欲睡,没有什么精神了。
我感觉她的脑神经在迅速地衰败。
一天前,她还能正常地吃饭唠叨,讲话走路。
现在那只睁不太开的眼睛已经闭上,另一只眼睛很费力地撑开一条小缝去看周伯伯。从她的鼻腔口腔里散发出来的腐烂味道不需要凑近,站在床头就能闻到。
眼歪嘴斜,我的记忆里最后对她的印象似乎就是这样。
周伯伯一点都没有嫌弃,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起来,说了一会儿话。
他生意很忙,没来得及吃饭又走了。
可能他以为,这次也像我们以往每个月去医院住院一样寻常。
我也以为。
我们没吃饭,就去了医院。
因为周伯伯走了以后,我妈就昏了过去。
我和保姆都很慌,我打了急救电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四个高大的男人去抬她,竟然才勉强抬动一个七八十斤的女人。
我终于从麻木里重新感觉到了害怕。
保姆又走了,说不照顾不能自理的病人,并且指责我骗她。
我已经没有精力再管别的了,她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最后的那段日子,我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保姆,专业照顾病人的,不会嫌弃我妈,也不会吼她、不会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