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交头接耳的时候,周炳又说,他们进村子不久,地主王大善家里有一个长工,叫做蒋忠良的,忽然就失踪了。这个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出来。有人说他被人暗害了,可一点痕迹也没有;更多的人说他是逃走了,可也没有一点踪影;总而言之,现在还弄不清楚。按照一般的道理,一个给人扛活儿的人,对于土地改革是热烈欢迎的。在正常的情况底下,土地改革,正是一个平常受压迫、受剥削的长工,最好的翻身机会。他本身就有着盼望已久的强烈要求,一定积极参加,断断没有逃走的必要。这个疑问也是一直到今天,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麦荣听了,不住地点头,不住地往本子上记。全场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认为这确是另外一种奇怪的现象。
第三,周炳谈到他们那里的党员村长贾宜民,是土改的一个主要根子,和地主王大善的守寡女儿王素珍的暧昧关系。这个线索是由一个叫做王福嫂的寡妇,一个贫农竞员提供的。她说她曾经亲眼看见,王素珍在一个深夜里,換进单身汉子贾宜民的家里。听到这种丑闻,会场上由窃窃私语变得哄堂大笑起来。吴生海用眼睛狠狠地睃了周炳一眼,他也完全没有理会。杨生明像喝了一口黄连汤似的,把鼻子缩了起来,那本来已经红通通的脸孔,如今显得更红了。麦荣举起手,叫大家别嚷嚷,冷静地问周炳道:“这件事情有其他什么证明人么?或者说,有什么能够充分证明的凭据么?”周炳回答说:“没有。当时看见的只有王福嫂一个人,没有任何别的人在场。”麦荣低下头,把这些情节全都在本子上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