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什么事,亲爱的,”他从房间里答道,“打扰你了,我很抱歉!不过,说起来倒也相当好笑:我睡着了,梦见我又和侮辱你的那家伙打起来了,你所听到的声音就是我用拳头连续捶打旅行皮包而发出来的,就是我今天拿出来装东西的这只旅行皮包。我常常在睡觉的时候出现这种怪诞的行为。你去睡吧,别多想了。”
这是左右她天平的最后一个砝码,那种迟疑不决的态度终于改变了。当然,把过去的经历亲口对他说出来,她确实做不到;可是还有别的办法呀。她坐了下来,把三四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扼要地写在四张信纸上,装进信封,上面写了克莱尔收启的字样。然后,趁她自己还有勇气的时候,她光着脚,上了楼,把那封信从他的门底下塞了进去。
整个夜晚,她没有安稳地睡觉,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早晨,她注意倾听楼上第一声微弱的响动。声音像往常一样发出来了,他也像往常一样下楼了。她也下楼去了。在楼梯下,他迎接了她,亲吻了她。她敢肯定,那亲吻跟往常一样热烈!
苔丝觉得,他有点心烦意乱、疲惫不堪的样子。但是,对于她那封暴露自己的信,他却只字未提,甚至当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他也没说什么。难道他没有看到?她觉得,这个话题,她是什么也不能说的,除非他先开口。于是,白天就这么过去了,显而易见,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是不愿说出来了。然而,他又像往常一样开诚布公、含情脉脉。莫非她的种种疑虑都是幼稚可笑的?莫非他已经宽恕她了?莫非他之所以爱她,是因为她现在这个样子,他所爱的就是现在这个她?看到她这么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他一定觉得好笑,就像看待愚蠢的噩梦那样?他真的收到了她的信吗?她朝他的房间窥望,可是没有看到那封信。或许他已经宽恕她了。她突然间对他产生了热烈的信赖,认为他即使没有收到她的信,肯定也会宽恕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