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文走进牛棚,端详着帕瓦,把红白相间的小花牛扶起来,让它用细长、蹒跚的腿站稳。焦急不安的帕瓦正要吼叫起来,但是一见列文把小牛犊推到它身边,便安下心来,沉重地舒了一口气,开始用粗糙的舌头舐它。小牛犊摸索着,把鼻子伸到母亲的乳房下,摇着尾巴。
“拿灯来,费多尔,这边!”列文说,打量着小牛,“像它妈,不过毛色像爹,挺漂亮。身子又长又宽。瓦西里·费奥多洛维奇,不是挺漂亮吗?”他对管家说,由于他喜欢这头小牛犊,关于荞麦的事,他已经完全饶恕他了。
“它怎么会不好呢?啊,包工头谢苗在您走后第二天就来了。我们得与他把事谈妥,康斯坦丁·德米特里奇,”管家说,“机器的事我已经报告过您了。”
单是这个问题就使列文陷入庞大而烦琐的农务中。他从牛棚一直走到账房,跟管家和包工头谢苗谈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到家里,径自来到楼上的客厅。
二十七
这是一所宽敞的老式房子,虽然只有列文一个人居住,但是整个房子都生上火,他都在使用。他知道这未免有些蠢,也知道这么做令自己反感,也违背现在的新计划,但是这所房子是列文的整个世界,他的父母生在这里,也死在这里。他们过着在列文看来完美无缺的理想生活,他曾梦想和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庭一起重建那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