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茂亭回到住处，苦思冥想权衡厉害：作老头儿的进门徒弟？好在省去吃、住钱；亏在除了干活计、还得发送老头儿。这后一桩等于给老头当了儿子！可又一想，自古以来师徒如父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离家这么远，昌黎那边又没人知道。转念又想：如果应承下来就得有所担当，说到就得做到，唯一让他提溜着心的是老头要是活成个老妖精可咋好？可又一想，不会的，老人既然主动提出这档子事，估计已经心中有数。假如老头儿不是仁义之人，到时候腿长在我身上。当然这是往坏里想，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果不其然，事情的发展是两好并一好。半年时间，师傅因齁巴病发，咳血而亡，徒弟该做的孙茂亭都做了——体面地发送了老人家，埋在了西北井大坑北沿儿上。然后，把师父留给他的家伙什儿诸如铁药碾、铜杵臼、片儿刀、铁锤、戥子称之类来了个卷包儿会，回到昌黎老家。打那以后，不管是昌黎大集还是四周围圈儿几个庄的集上都能听见他叫卖十三香那水葱儿般的小曲儿。